【喻黄】寂静的夜里 8
8
闹归闹，最后黄少天还是乖乖陪着喻文州准时进了《荣耀》剧组。
这一段的拍摄并非在鱼龙混杂的影视基地，而是在人迹罕至的野外，据说是得到了荣耀联盟方面的支持，部分人员和物资甚至是由附近的军区提供的。
换言之，片场的安全还是相对有所保障的。不过，黄少天并未因此而放松，毕竟先前差点发生爆炸的电视台，警备本比起一般的场所更严格，却还是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作为喻文州的护卫，他不可掉以轻心；作为喻文州的恋人，他更不会放任危险伸出触角。
喻文州的那场爆破戏拍摄前黄少天便抽了空去现场查勘，视觉、听觉、嗅觉轮番放大开启，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实在是没有探查出什么异样的危险，才放心让喻文州进场。最终拍摄顺利地完成了——《荣耀》剧组很专业，布景的业务方面更是没有出岔子的机会。
不过，有一点不算很严重的意外情况还是发生了。
“爆破戏确实有可能造成一定耳鸣，不过大多是暂时性的。剧组医生也说了，过几天就会好，”喻文州安慰地朝黄少天笑了笑，“少天不用担心，左导还给我放了两天假。”
黄少天一脸严肃慎重还带了点自责，但这种事情确实是完全没法通过预防来解决的，不是他的责任，也不是喻文州的。“那这两天，你要好好休息，”他说，想说什么又打住了，“……多的我也不说了。”
他应该是怕他吵到自己这个病人，想到这一点喻文州就觉得自己整个精神都跟着变得一片柔软：“少天多说几句才好，我现在耳边老有嗡嗡声，你说话倒是能盖过。”
黄少天挑挑眉毛：“喻总皮了啊，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没料到真正的意外发生在第二天。
喻文州睁开眼的时候天刚刚亮，他入睡前自行调节了听觉，现在恢复成常态，耳边还是有些细微的轰鸣。
好消息是这病况已比起前一晚好了许多，坏消息是，他猛然惊醒，是出于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
或许是不自知的噩梦，喻文州镇定了三秒，情况并没有丝毫地好转，不安如潮水般向他涌过来，海浪拍岸似的敲打在他的心脏上。
他才坐了起来，黄少天的声音就在房门外响起了：“喻总你没事吧？”
这边条件比较艰苦，他们住的都是普通的旅馆，黄少天就在他的隔壁，喻文州有点风吹草动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打开门，黄少天居然是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只是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一看就是临时套上去的杰作。
喻文州还穿着睡衣，他把人拉进来，关上门后坦然承认：“是有点不舒服。”
他的“有点”显然让黄少天很不放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喻文州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黄少天也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通过他特殊的五感，并且与侵袭他的不安密切相关：“少天，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能和我说一说吗？”
他恳切地看着黄少天。
黄少天显然无法拒绝这样的喻文州：“刚才发生了一起爆炸，就在片场的方向。”他看着喻文州忧虑起来的神色补充道：“只是小型的，一般人在这里听不见。”
他按住喻文州解睡衣扣子的手：“你别去。”
“如果只是意外，”喻文州搭上他的手，冷静地以分析反驳，“不会有这样大面积的负面情绪。”
“这样你更不能……”
“那你是打算一个人去，把我丢在这里，是吗？”喻文州难得没有耐心听黄少天把话说完。
他趁黄少天沉默的功夫，动作迅速地换好了衣服，黄少天只好投降一般地说：“去可以，我让你跑的时候，你得听我指挥。”
随便借了辆车就朝目的地飞驰而去，本来黄少天要开，喻文州让他专心收集信息，把人赶到了副驾驶座。
快到片场的时候黄少天突然“嗯”了一声。
“怎么了？”
“搞大了，”黄少天回过神来，“军区来人了。”
“这么远都能听见？”
黄少天摇摇头：“看见了军区的车。”
进片场前他们却被拦住了，还真是军区的人，黄少天跳下车，过去向守门的军人敬了个军礼，掏出什么递给了他，又嘀嘀咕咕说了好几句，喻文州看见守门人用对讲机请示了之后，竟放黄少天进去了。
拦着车的道闸却一直没开，喻文州便干脆熄了火追过去，守门人又一次拦住了他，显然是认得他这张脸的：“前方危险，喻先生请回吧。”
喻文州不为所动。
“我是他的向导。”他说。
等到他也被放行的时候，前方的黄少天已不见了踪影，不过喻文州还是很容易地在排山倒海的紧张情绪中探查到了对方精神的些许波动——黄少天也理所当然地感知到了喻文州的行动。
喻文州忽然有点恼火。黄少天这样出尔反尔，等事情结束他一定要好好和他谈一谈。
赶到平时拍戏的地方，黄少天正在和军方领导模样的人物对话，见喻文州过来，有些别扭地躲闪了一下视线，喻文州觉得好笑，他又不会现在就地算账：“什么情况？”
“剧组的爆破装置中混入了别的炸弹。”倒是军方领导回答了他。
“少天去拆？”喻文州心里一沉。
“不是不是，”别人看不出，黄少天肯定是知道喻文州的想象力跑到奇怪的方向去了，一副“喻文州你也有今天”的表情，“你当我跟你一样拍电影呢？最后还要剩一根红线一根蓝线二选一对吧，说实话真要炸了穿着排爆服又有什么用，就是张佳乐……联盟的弹药专家都不会亲自上阵的好吧。”
他还没说完，一名军人小跑了过来：“报告！”
当喻文州跟着黄少天还有几名军官一起钻进小型工作室一样的汽车时，他稍稍松了口气：这里看起来像是个指挥所，黄少天应该不会直面什么危险。
作为联盟的特种兵，黄少天有保护联盟成员国民众生命安全的义务，如果情势需要，他直接投入拆弹工作的一线，也合情合理。
但喻文州自私地希望这样的情形不要发生。
在艺人中喻文州已算是见多识广，不过确实如黄少天所说，他对这类事情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新闻报道、影视作品的层面。所以当黄少天安坐在屏幕前，拿起手柄开始操纵小机器人时，喻文州才意识到，某种意义上来说黄少天又说了个谎：炸弹还是需要黄少天拆的，只不过并非是他所以为的方式。
画面和声音主要是展示给军区的军官的，机器人很快打开了装置的外壳，里面露出了精密复杂的部分，黄少天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还是闭上眼，喻文州迅速将精神触手探了过去，帮他稳定五感的扩张范围。
再睁眼时黄少天神色冷峻：“梁长官，保险起见，恐怕我们要扩大封锁的区域。”
按照他报出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界限，立刻有军人下去执行了，黄少天看向喻文州，目光在他的耳朵上逡巡：“我只能尽可能地拆分雷管，不排除会引起爆炸的可能。”
喻文州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他刚过来的时候，黄少天那样不敢面对他。
“这里没有向导。”喻文州的话一出口，其他军官便纷纷朝他投去探究的眼神。
喻文州的感知力其实是一流的，这在他刚出道时还给他带去了一定的困扰——为此他没少练习如何建立强大的精神屏障。
而如果喻文州精神上的进攻性再强一些，或许他会被联盟以别的理由找上门，甚至被禁止参与公众活动：少数不喜欢他的人总是说，向导的歌声理所当然地具有感染力，这其实是完全错误的，它与喻文州的向导身份无关，只是因为他是喻文州而已。
他是笑着，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我没过来的话，黄少校是打算牺牲自己的感官吗？”
调节五感当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否则吃货如黄少天也不会在遇见喻文州之前，无法自如地享受各色美食。
黄少天皱起眉：“我是担心你的耳鸣……”
他没有再争执下去，下属的军官进来报告，剧组正常安置的爆破装置已经悉数转移，他们马上就开始了正式的排爆工作。
没有人再说话，给哨兵提供了一个安静可靠的作业环境。黄少天快刀斩乱麻一般，指尖的动作令人目不暇接。喻文州想起他们还在DEEP BLUE打工的时候，黄少天除了调酒，还擅长变魔术哄男女老少，都是靠这双灵巧的手。
很快大多数拆下来的部分都被丢进了排爆桶以防万一，只剩下一枚管子和寥寥数根连接线，胜利迫在眉睫。
黄少天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通知所有哨兵立即撤离，”黄少天说，而后视线落在喻文州身上，“你也是。”
喻文州脑仁一紧。他涵养再好，也是有底线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如同那个装置，黄少天再有什么不恰当的行动，他就要爆炸了。
“那你呢？”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甚至有点模糊。
黄少天眨着眼朝他招手，喻文州微微俯下身，盯着黄少天微微发干的嘴唇，忍了一会儿才成功遏制住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他的冲动。
哨兵却贴在他的耳边，放软了声音恳求般地小声说：“你答应我的。”
喻文州下意识地丢出一小张精神屏障来抵御这种撩拨，却不料下一刻，一道力量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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